《父亲小传》文言文

晋江一中初一 王本来

　　父，讳自知，邵阳人也。少好学，昼耕夜读。时，举业难，民人常困，邻里子多辍学，至小初辄止。祖父常勉诸子：“万般皆下品，惟有读书高。”父遂得以举大学，邻里多羡。
　　及迁泉，寻入仕，而立，除局长，“被之僮僮，夙夜在公。”父有之。然性直，不事逢迎，故不急切干禄。疾斯文没落，乃习《说文》，兼儒释道，善恶，因果，是非，为与不为，乃至清净内圣之端，修齐外王之道，渐有所悟。假日，寅起，授古文字，驾车趋校一时辰不以为远。及返，犹孜孜不倦。父之学问，俾左右师而惊。然父不以为是，曰：“惟稍窥前人之径耳。”
　　常责余日行一善，训曰：“积德之人，如作家之子，不见其益，然日积月累，自成陶朱之业；丧德之人，如败家之子，不见其损，然日侵月削，便无立锥之地。”故曰：“勿以恶小而为之，勿以善小而不为。”父恒舍财作福，戒杀放生。余从而行之，屡有放生，少则费数百，多则数千。岁之暮春，句芒司节，和风扇物，新雨初歇，父携余至公园，掇径中蜗牛，置草丛，防践踏，护生焉。
　　父性矜严，明于教训。余虽童稚，勤见规诲。年四岁授《弟子规》《三字经》，时膝置书，令余坐膝读之。父手指字，口授句读，咿唔跟诵。儿怠，则少加夏楚。五岁诵《孝经》《大学》，六岁诵《中庸》《论语》《道德经》，七岁授《说文》《诗经》，八岁授《孟子》，九岁授《古文选》，十岁，余可以独学矣，雅好载籍，涉猎四库。十二岁，授中学数学，释公式，阐原理，讲例题，余熟识之，遇疑难则问之，乃以物喻，顿时明晓。习题，不假思索，下笔如飞。一课时，授三十有八页。余疑其速，父笑曰：“化繁为简也。”初一数学上册，每日一课时，五日授毕。谓余曰:“学猥则倦，倦则意怠。吾惧汝之意怠，故训恒其时。”虽少夏楚，然声怒色厉，亦俾余不敢怠也。
　　淳厚孝友，事祖母谨，日必电询，于诸父，克亲睦，若姜被同眠，手足晏晏，则时有焉。每岁，告假数。祖母病，急切归，凡汤药饮食，必适其所需，即昼夜陪护，无倦容。闾党族亲，咸以孝子称。尝谓余曰: “孝悌之至，通于神明，光于四海，无所不通。”
　　自奉俭约，布衣蔬食，从不以辞。亦以此教余。常训曰：“一粥一饭，当思来处不易；半丝半缕，恒念物力维艰。”
　　吁，虽小民，亦有可取。朝夕视行迹，知父之为教矣。《诗》云：“教诲尔子，式榖似之。”父之谓也。
　　辛丑岁五月十五日，男本来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