厨房里的奶奶

江苏省无锡市梅梁中学梅梁湖文学社九一班 赵倩

当记忆的风将我的灵魂吹到过去，那年的冬天，那年奶奶在厨房这头，而我在那头……

过年的时候，家人们即使原先分散在各个地方，都要赶回奶奶家聚集在一起，享受着即使是寒冷也抵不过的温润与滋养。奶奶是掌灶人，各道美味佳肴都出自她的手。

然而，这奉献给我们舌尖上的幸福的人却从不坐在正桌上一起分享，只愿居于厨房的一隅。儿时的我会想一定是厨房里灶下未燃尽的枯草还残留着点点温暖，所以奶奶不愿离开那。后来我却发现，奶奶只是走不出那了。

等我稍微大一点时，过年家里人越来越多，但他们宁愿挤到胳膊贴胳膊，也不愿离开那个有空调已似蒸笼的地方。我向来是个怕热的人，于是便逃蹿出去，寻奶奶的身影了。

奶奶坐在灶旁的小桌上，花白的头发被门外涌进的寒风吹得凌乱，充满岁月沟壑的手紧贴着那只磨去花朵的碗，脚底也缓慢地抖动着。厨房看起来也不是很暖和。

“奶奶。”我叫了一声，手上拿着的小板凳也放到了地上，与奶奶挨在一起，“我来和你一起吃饭。”原以为奶奶脸上会是欣喜的神情，没料到奶奶像是在赶鸭似的想赶我走。“快点回房里吃。”愈发弯曲的手指了指旁边装有空调的房屋，示意让我回到那个“蒸笼”。我哪里愿意，指着我涨红的脸蛋道：“奶奶，里面太热了，我实在受不住。”没办法，奶奶只得低下头，挪了挪她那许久未挪动的板凳。

厨房里草料余留的暖气随着寒冷空气的侵袭也愈发淡漠，呼啸的风席卷着白色绒毛飘飘然落下，奶奶坐在靠门的一边，丝丝绒毛飘下，点缀了奶奶的头发，却又在顷刻间化为透明的水滴。

奶奶转过头，捂了捂我的手，她生怕我受这一点冻。看着孤单单的奶奶，我感觉到她的一丝悲凉。“奶奶怎么了？”奶奶顿了一顿，扭头向我看来道：“我坐厨房坐了五十年，坐习惯了，我的妈妈以前坐在这，婆婆也坐在这，那时候的女人都守着这口灶。”我就问奶奶为什么爷爷不坐这。意味深长中奶奶又摩挲着我的手心，然后将眼中的风景都给了雪，好像只有雪能读懂她的心。

时至今日我依旧想着奶奶的还未说尽的言语，也许是男女有别，尊卑有序，放在过去，我是不是在该呆在厨房？料理着柴米油盐，弄得满身油烟，洗都洗不掉？我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像奶奶一样穿了件厚厚的紧身衣，喘不过气来，却还得活着。而我，是奶奶极力想要推远的那艘船，推远到再也看不到奶奶，再也看不到封建思想的小丘。

奶奶在厨房那头，而我在行驶向这一头，那一头是奶奶再也看不到的风景，而我也只能替她看看了……

（指导教师：丁连兵）